开花的蘑菇

不必记得。

【舟渡】今夜无人沉睡

 

* 三十题之:屋顶上看星星。

* 私设轻科幻哨向世界观。

* 没有科学依据,全是我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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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攀援、向上,肌肉将手臂紧绷出狰狞的青筋。逃生梯从基地落成后就一直闲置至今,年久失修的触感相当糟糕,刺鼻的铁锈上沾满了来路不明的陈年污渍,骆闻舟在黑暗里眯了眯眼睛,暗沉的锈迹总能让他联想到血液,而显然他并不想在这样的时刻任由思绪被这种念头占据。

 

       夜风里扬起砂石,呼吸间充斥着粗粝又寒冷的气息。头顶的天际不断下沉,厚重的威压带来强烈的窒息感,仿佛下一秒,星空就会轰然坍塌,巨型碎片倾泻而下,将本就斑驳的地面摧毁得更加千疮百孔。

 

       前线基地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建筑无论作何用途,总要保持足够的间距与高度,才能确保在关键时刻,每个楼顶都能及时充当应急瞭望塔。

 

       事实上,这确实在多次敌军偷袭中为基地争取了反应时间。不过此刻,骆闻舟却觉得这规矩有点太过不通情理。楼层太高,可夜晚就这么长,把时间都浪费在攀爬上,就总显得有些得不偿失。

 

       墙体的窗口看不见丝毫光线,可能的呼吸和窥视就更难以察觉。然而骆闻舟知道,那些无处不在的微型监控就隐藏在这些他无法分辨的角落里,但他并不在乎。就算没有这些冰冷的仪器,他们仍旧被放置于密不透风的监视之中,从他们踏进这里开始,除非死亡,不然谁都无法逃脱这样的命运。

 

       外围的高压电网已经成了一圈只能隐约分辨轮廓的虚影,空气里的寒意更加浓重,骆闻舟觑见不远处逃生梯向平地弯曲的弧度,他加快动作,赶在下一阵强风刮过之前一口气攀上了楼顶。

 

       跳下高台时撞翻了脚边的空箱,木板砸落在地的声音很闷,但天台另一头靠坐的人影却似乎没有被惊动,骆闻舟蹑手蹑脚将木箱扶回原位,轻轻拍干净裤管上沾到的灰尘,借着风声掩盖脚步,不露痕迹地靠近过去。

 

       青年的背影在黑夜中显得单薄,逐渐加强的风力将衬衫吹鼓得膨胀而臃肿,骆闻舟伸手在虚空里比划了一下轮廓,或许只是错觉,他似乎无端从中察觉到一点隐秘的沉默。

 

       这在费渡身上并不算罕见,准确来说,这是所有边境基地前线作战人员的共同特性。每个人出现在这里可能都是源于不同的原因和目的,各方势力在这片狭小的区域互相打响不见硝烟的角斗,与其说是精英部队,但他们都知道,这里就是场没有终结的流放。

 

       秘密是最不值钱的东西,太过心照不宣,就连探听追寻的举动都显得廉价而多余。毕竟比起其他事情,在基地完好无损地活下去,就已经是一项最低级的任务。待久了自然而然能够得出一套自己的生存之道,没必要明目张胆着越界,那不是聪明人应该做出的选择。

 

       作战靴落地时几乎不会发出任何声响,而常年严苛的训练让骆闻舟能够把“几乎”两个字也一并刨除。旷远的夜风是绝佳的掩护,作战服整理得一丝不苟,所有可能的暴露因素都已经被骆闻舟悉数扼杀。

 

       但在距离费渡不到两米的距离里,他再一次被费渡捕捉到行迹:

 

       “住宿区已经按楼栋全面宵禁,你大可以不必冒这个风险。”

 

       已经被发现,就没有了继续伪装的必要,骆闻舟走到费渡身边站定,张开双臂,闭上眼睛描绘着亿万星辉向下洒落的瞬间。起风在边境可不是什么受欢迎的好天气,但云层只有在这样强度的风力下才有可能被吹散裂开缺口,从而露出一点广袤天空原本的端倪。

 

       骆闻舟其实并不在意这些太过遥远的天体,哪怕大后方的轨道发射技术已经相当成熟,可他早已被钉死在了地面上。对于那些他无法活着见证的东西,从根源上就拒绝抱有期待,才是最明智的决定。

 

       但费渡似乎格外青睐这样的存在,因而他同样不介意在这样的时刻扮演一个体贴的角色:“我来找我的向导,基地那帮老家伙没必要因为这个就处罚我。”

 

       费渡闻言仰起脸,张了张嘴,无声地比了个“啊”的口型。但下一秒,他又弯起眉眼笑了笑,骆闻舟在基地的权限很高,他总是忘记这一点,或许是因为他从来不知道原因,所以他就很难在记忆版块中烙下痕迹。

 

       骆闻舟逆光的身影将费渡完全笼罩住,可他又能清晰从费渡的瞳孔里看见自己。这种感觉其实相当新奇,就像骆闻舟从未指望过能重获完全的自由一样,他也从未试想过他能和星辰宇宙在这样的场景下融合共存。

 

       但是费渡随即移开视线,骆闻舟就失去了再久一点感受的机会:“可你从未需要我替你疏导精神图景,不是吗?”

 

       确实如此,骆闻舟作为S级哨兵,本身就具备着异常强大的自我修复能力,甚至可以说,如果不是出于他主观意愿上的情感需求,他本不必与任何向导完成双向结合。因此当初他与费渡递交申请时,整个边境基地全体哗然。

 

       可同样无可否认,相同层级的匹配才更能发挥价值。实际情况就是这样,放眼全基地,能够成为骆闻舟向导的,只有一个费渡,哪怕基地指挥官有再多的计划和顾虑,也不得不在申请书上签字盖章。

 

       骆闻舟至今记得那天的场景。

 

       他知道费渡在基地应该身份特殊,但不过问不该了解的东西,这也是基地约定俗成的规则。因此他和费渡认识了很久,谁都没有主动提起过自己在进入基地之前的经历。或许在某种层面上,这也是他们无需言明的默契,就这样互相成为没有过去的人,比起直面真相,总要来得没那么残酷。

 

       骆闻舟已经做好了申请被驳回的打算,他没有提过,但他确实曾经这样考虑,如果基地不同意,那他或许真的会违背条款,询问费渡愿不愿意和他一起因为非法结合而被送上军事法庭。

 

       可实际情况却完全超乎了他的想象,他能从指挥官的脸色中看出指挥官想掐死他的心情,但署名处龙飞凤舞的黑字又确确实实被红戳覆盖,那些最坏的预想骤然落空,砸得他像是有点晕头转向。

 

       边境基地没有什么仪式感可言,但走出指挥中心的那刻,骆闻舟仍然感受到了强烈的不真实感。他看见过太多强制的匹配,原本还不甚了解的战士被这样强行捆绑,任务失败可能已经是相对能够接受的下场,如果不幸遇上一方罹难,他们甚至毫无防备,就要面对来自精神断裂的剧痛和崩溃。

 

       选择权是相当奢侈的存在,骆闻舟原本以为弃权就是他能为自己争取到的最好的结局,因而他可以不在乎费渡的秘密,也一定要把人留在自己身边。

 

       这话他很少向费渡提及,尽管这明明是他再诚挚不过的心声:“可我需要你。”

 

       费渡没有回答,于是天台陷入了新一轮的寂静。夜风正在转向,先前云层被刮出的缝隙又重新闭合,骆闻舟抬起头,试图寻找下一个裂缝,好暂时安置自己无处存放的视线。

 

       这样的夜晚确实很难得,如果忽略掉眼下话题行将终结的场面,应该还能称上一句颇有情调。天气可以人为干扰,但纯粹的自然却不可能任由人类操控,今夜的强风或许已经是削弱之后的结果,不过效果显然有限。吹散云层和吹散温度是能够并存的概念,骆闻舟有点想脱下外套披到费渡的身上。

 

       太阳红巨星化的开始比人类历史上的所有预测都发生得更早,恒星核心的氢燃料正在逐渐耗尽冷却,然而膨胀所带来的极高热量却在不断吞噬着临近的行星。为了延续种族生存,从这个世纪之初,人类就已经想方设法采取措施,在找寻到最终的自救方案之前尽可能地增加存活几率。

 

       人造云层就是紧急救援的成果之一。

 

       太阳不可逆转的变化似乎对地球磁场也造成了波动起伏的干扰,强烈辐射带来的负面影响与损失难以预估,假使真的到了走投无路的那一天,人类不得不全部转入地下,或许这些云层也能再筑起一道坚固的防线。

 

       因而从他们的祖父辈开始,人们想要看到真实的天空,就几乎成了一件不可能实现的事情。偶尔从缺隙里窥见一星半点,又觉得和资料中记载的大相径庭,没有人知道天际原本的模样,想象也只能落空,仿佛是某种意义上的抱残守缺。

 

       骆闻舟对宇宙没什么研究,他静静看了一会,就已经被铅灰色的云层弄得有些视觉疲劳,正想着要不要活动一下,就听见沉默许久的费渡突然出了声:“那边是北斗星。”

 

       声音太轻,很快就消散在风里,骆闻舟追问道:“什么?”

 

       费渡放慢语速,重复了一遍:“the Big Dipper,北斗星,据说很多个世纪以前,人们会靠它来指明方向,我一直觉得很有意思,没想到今天能看到。”

 

       骆闻舟顺着费渡手指的方向望过去,在云层覆盖之前看到了那七颗串连成具象形状的星星。他听过那个传说,只要沿着其中两颗的方向,就可以找到北极星,而北极星又会指引出自由的北方。

 

       自由,是一个对骆闻舟来说太过陌生的词汇,但他从未觉得这是一种罪大恶极的剥夺与失去。他清楚每个时代都有每个时代的生存方式,而人类走到今天,注定了不可能倒退回从前的状态。

 

       这或许就是人类必须要付出的代价,毕竟这世上不存在所谓免费的午餐,在这个终将湮没的局面之前,每一个分秒都像是偷窃而来。直到这样摇摇欲坠的时刻,人类才会发现,只有活着才是最原始的本能。

 

      不过骆闻舟并不打算现在和费渡探讨这样的话题,正如费渡所说,眼下基地已经全面宵禁,他仗着权限明知故犯,本就冒了极大的风险,要是还无缘无故煞了风景,那简直不可理喻的蠢事。

 

       骆闻舟侧过身替费渡堵上风口,搓着手打算说点什么来延续这个开端不错的话题。耳边风声愈加呼啸,感官似乎被覆盖上一层快速流动的薄膜,而某些细微的动静又在这样的气流涌动中无限扩散。

 

       作为哨兵,骆闻舟从来相信自己的判断,而常年第一线的作战经验让他对这样的危险气息形成了极其强烈的高度敏感。

 

       就在下一个瞬间,骆闻舟单手按住费渡的肩膀示意他噤声。紧接着,骆闻舟迅速启用权限,征用了基地建筑的所有内部广播频道进行紧急集合。无形的频率在空气中共振,骆闻舟能够用感官判断讯息是否已经有效传达。

 

       边境基地训练有素,广播响起的刹那,各层窗口的灯光就以微弱的闪烁作为回应。指挥中心随即与骆闻舟对接上通讯,骆闻舟已经锁定了敌军夜袭的大致方向,指挥中心当即派出隐匿式无人机进行侦查。整个基地保持绝对安静,灯光消散的速度就在眨眼之间,费渡在原地没有动作,甚至心跳也始终平稳。

 

       住宿区前的空地以各作战小队为单位聚集,事发突然,所有物资与装备都只能临时分配。军械库的值班员拎着钥匙跟在几位队长后面狂奔,表情看起来悲愤得活像是光天化日之下被人公然打劫的孤寡老人。

 

       无人机传输回来的影像同样同步到了骆闻舟的个人终端,敌军数量不多,但不能排除后方还有主力部队伺机包抄的可能。风力逐渐加强,无人机的航向遭到干扰,未免出现意外情况,指挥中心果断下令将无人机操控召回。

 

       骆闻舟站在天台的边缘,眯起眼睛眺望野草丛生的基地外围。

 

       这些年虽说大大小小的摩擦和冲突从不间断,但直接进攻大本营显然不是正常情况,如果不是胜券在握,否则对于敌军来说,最好的结果也必然是两败俱伤。而根据前两天的最新情报,这种假设并没有实现的机会,大批量的物资和人员转移不可能不引起注意。

 

       更何况,一旦越过边境线,就相当于是彻底撕破脸皮。在现在这种战缓协议还没彻底失效的时期,谁先沉不住气打破规则,谁就更可能以最快的速度落入下风,骆闻舟不信敌军的指挥官会是这种白痴。

 

       他将外套脱下递给费渡,露出先前被裹住的一身完整的作战服:“你把这个穿上,现在立刻去指挥中心,论预判能力,整个基地的向导里没人比得过你,我需要你给我打配合,要快!”

 

       说完,骆闻舟就近找了条麻绳,一端固定在天台,一端捆绑在腰间,以此简单充当攀登绳。紧接着,他不等费渡回答,冲费渡比了个拇指,而后退开半步,膝盖弯曲发力,从边缘一跃而下,身影化作凌厉的风声,在费渡的视野当中迅疾消失。麻绳紧绷出行将断裂的轻响,连续的撞击声后,麻绳骤然一松,是骆闻舟以最快的速度落了地。

 

       各作战小队协调完战略安排,四散开乘坐上运输车,军械车紧随其后,住宿区楼下迅速清理出一大片空地。

 

       费渡已经看不见骆闻舟的身影,不过凭借结合后的精神链接,他料想骆闻舟一定再次无视了指挥中心的指令,带着他那队从不按常理出牌的流氓队员,从一个出人意料的路线绕行到敌军侦查小队的后方,预备来一次生擒活捉。

 

       毕竟如果能有人质在手,那么坐到谈判桌上也能显得底气充足。

 

       向导不比哨兵的感官灵敏,但费渡也能够察觉到今晚情况的不合常理,如果这支敌军真的是私自行动,那么就等于是亲自将把柄送到他们手上。又或者还有一种可能,费渡笑了笑,基地一向怀疑出了内鬼,如果能够抓个正着,那就是一箭双雕,省得夜长梦多。

 

       风声在耳边呼啸,费渡穿好骆闻舟留给他的外套,转身拉开天台陈旧的金属门,摸索着找到楼梯入口,指节敲击墙壁,在黑暗中一阶一阶走出空无一人的楼宇。整个边境基地只有指挥中心隐约透出一点微弱的灯光,费渡踩过满地尘土,任由脚印在身后被风沙重新覆盖。

 

       骆闻舟坐在驾驶座上猛地打了一把方向盘,后面的车厢里立即响起一声声拖长了语调的抱怨,副驾驶上的陶然揉着刚刚撞上车窗的额角,好脾气地没参与声讨,只是展平了基地外围地图,向骆闻舟提议了几条备选路线。

 

       刚刚碰头时骆闻舟就明确说了今晚这事不对劲,他不信这真是所谓的敌军偷袭,再怎么说,就算敌军真的沉不住气,要搞小动作也总得挑一挑时候。这么大的风,子弹发射出去都得打偏,除了掩藏踪迹,他想不出还有什么其他原因。如果他的判断没有出错,那么这次就是抓住内鬼的绝佳时机。

 

       所以他刚刚让费渡去指挥中心也是出于这方面的考虑,目前基地全面宵禁,想要离开就必然会留下蛛丝马迹。太过技术层面的工作他无法胜任,而别的什么人他又信不过,所以只能让费渡来完成。他留给费渡的外套口袋里有他的身份铭牌,以他的权限,足够费渡检查完所有数据。

 

       车辆行驶到闸门前,骆闻舟摇下车窗通过虹膜识别,脚下油门没松,门才刚开出一道可供通行的宽度,他就擦着边缘飞驰出去,徒留过分靠近的红色警报在原地尖叫不止。

 

       刚刚陶然报给他的几条路线他在心里大致做了个比对,等道路稍稍平缓,他就停车拽过地图,手指点了几个交叉口,示意队员分散蹲守。

 

       他的队伍平时没大没小惯了,关键时刻又比谁都能令行禁止。听到老大的安排,队员没有任何疑义,各自装备好军械,依次跳出车厢,两两搭档,迅速到达几处指定地点。

 

       骆闻舟将车停靠到隐蔽处,而后下了车,和陶然对视一眼,爬上了距离最后一个交叉口五十米左右的树干上。树叶在狂风中胡乱拍打,骆闻舟下令扣上作战盔,并向外释放符合埋伏点环境的拟自然态音频。

 

       通讯频道里在不断汇报着搜查情况,无一例外,都是毫无所获,而骆闻舟和费渡单独开辟的加密频道也没有任何动静。但骆闻舟知道他在这方面的直觉从不出错,他是个合格的捕食者,他最不缺乏的就是耐心。

 

      时间显示到了后半夜,骆闻舟向指挥中心汇报,建议恢复正常夜间巡逻,将其他队伍撤回基地内部,以防闹得动静太大,反而打草惊蛇。指挥官在通讯那头沉默片刻,随后气沉丹田,把骆闻舟劈头盖脸一顿臭骂,告诉骆闻舟说,要是他今晚胆敢无功而返,就等着明天被撤销权限关上十五天的禁闭。

 

       骆闻舟答应得痛快,军令状跟过家家似的张口就来,他不在乎什么权限禁闭,只是费渡一直没有消息,他担心是否是费渡正在应付一些不必要的节外生枝。

 

       又一阵风吹草动,那股在天台时的感觉卷土重来,骆闻舟屏住呼吸,目光锐利直视着前方的阴影。默数三十秒后,他从缄默的状态里稍稍抽离,树下的草丛中凭空匍匐了一只蓄势待发的灰狼。

 

       精神体具象后的骆闻舟像是沾染上了头狼的习性,他伸出舌尖舔了舔干燥的唇角,灰狼的眼睛在树下闪烁着慑人的幽光,随后,草丛倾倒,灰狼狂奔而上,飞起扑倒了为首的一只鬼鬼祟祟的鬣狗。

 

       枪声紧随而至,骆闻舟率先冲向前方,他计算过风速和风力对弹道的影响,他无所谓还会出现多少干扰选项,眼前爆出几蓬血花,隔着作战盔他依旧能够闻到那股浓烈的血腥味。哨兵的五感确实太过敏锐,但他享受这样的痛快。

 

       意识到早就暴露,敌军小队迅速调整作战策略。眼见他们想跑,骆闻舟当机立断,扬声招呼:“二郎小肖,愣着干什么,把这帮孙子给我堵严实了!”

 

       作战小队的精神体随即自动集结成另一支队伍,平时训练时就是如此,单打独斗和团队进攻哪个都没落下过,就像主人熟悉自己的队员,精神体之间也同样互相熟悉彼此。更何况敌军小队的水准实在是不够看,哪怕只幻化出精神体进行战斗,也同样可以重创这支队伍。

 

       骆闻舟凭一己之力堵住敌方小队的左侧翼,或许他们有人认出了这位声名远扬的S级哨兵,但又怀着侥幸心理试图依靠数量优势从这里打开缺口,好进行快速突围。

 

       灰狼体型暴涨,跑回主人身边,前爪在地面反复摩擦,獠牙暴露在外,面对猎物的口水不断滴落。骆闻舟歪着头换好弹匣,却又在下一秒猛地从大腿外侧抽出战术短刀,银刃淬着寒芒,破空划破风声,直刺敌方小队头领的咽喉。

 

       刀刃入肉的同时骆闻舟向后方开了一枪,子弹正中眉心,被击中的敌军瞪大眼睛,手中的三棱刺轰然砸落,鲜血泼满周围的草地。灰狼更兴奋了,它循着味向前几步,舔了舔打在鼻尖的血液,嘶着气冲被它阻挡住的敌军发出低低的怒吼。

 

       敌军头领吃痛,举起手枪疯狂反抗。骆闻舟一把握住他的手腕向反方向拧去,骨节响起不堪承受的“咔咔”声,敌军头领的小臂扭曲成一个铰链般的弧度,枪口方向调转,骆闻舟冷笑一声,按着他的食指强行扣动了扳机。

 

       其他方向试图逃窜的敌军都已被控制,骆闻舟吹了声口哨,由着灰狼遛狗一般把那两个倒霉鬼折腾得瑟瑟发抖。

 

       队员们干净利落地卸了所有俘虏的颌骨与手脚关节,以防这些人试图自戕,还要累得他们一个个挨处分写检查。骆闻舟将灰狼召唤回意识形态,发动汽车,打开通讯频道,准备向指挥中心汇报战果。

 

       运输车行驶出一段距离,骆闻舟突然察觉到一股熟悉的气息,并不是感官的嗅觉,而更像是某种精神层面的匹配。他记得指挥官应该已经把其他队伍都喊回了基地,难道还有什么急着立功的不懂规矩,猫在附近想要分一杯羹?

 

       骆闻舟示意陶然换到驾驶座,他并不是那种好大喜功不想让别人出风头的人,但如果有人不识好歹那就不太好看。他的行动向来会给出充分理由,只不过怀疑内鬼这条只有基地核心成员才能参与会议,他不能在公共频道里造成恐慌,但除此之外,他自认为他已经完整阐明了所有的可行性分析。

 

       灰狼再次出现,借着半人高的野草悄悄靠近,骆闻舟和精神体共享视野,却在看清野草的尽头瞬间愣了愣神。

 

       而擦拭枪管的那个人似乎也发现了灰狼的存在,他看向灰狼的方向,就像在借着灰狼的眼睛对视,骆闻舟看着那双熟悉的浅色瞳孔,心脏骤然难以控制地停跳一拍。他召回灰狼,示意陶然开车先走,持续过久的强风终于有了偃旗息鼓的迹象,骆闻舟手指落空,突然想起来他的外套先前就留给了费渡。

 

       草丛里响起窸窸窣窣的动静,那股熟悉的气息更加强烈,骆闻舟无意识地捏响指节,才终于等到费渡出现在他的面前。

 

       浓烈的硝烟味还没有散尽,骆闻舟抬起头,听见费渡说了一句:“那边有条漏网之鱼,我解决了。”

 

       骆闻舟觉得这个时候他应该问些什么,但事实上,他只是有些木然地指了指费渡脚边的地面:“我看见你的精神体了。”

 

       费渡顺着骆闻舟指的方向低头,看见一只毛色漂亮的猫科动物,正蜷起前肢伏在地上,颤着胡须张开嘴巴,打了个慵懒的哈欠。




TBC.



* 我昨天下午不该补觉的,捂脸,看,生贺果然没赶上吧,而且因为太困,所以结尾写得好潦草,太罪恶了。

* 舟渡的精神体设定来自夜哥 @十夜ShiY ,还没写完,估计还有一个中篇和一个下篇,单篇七千多我好疲惫,希望最后加起来不要破我现在2.3w字的记录,叹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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